窗棂是冷的,窗外亦是冷的,许是天公倦了,细密针脚般的雨稀疏起来,织起一片乳白的朦胧。
探出门去,蟹壳青的天低垂着,几抹浓厚的云沉在天上,偏是淡黑添了几许焦茶的颜色,与轻薄的雨幕交融,将远山染作苍青。这天连山,山接水的墨色呐,就同那山水画中的焦浓重淡轻一样分明,一样流转,将这北方的山城也拟得清扬婉兮,明澈晶莹。
踏在青石砖上,走在一个个浅浅的水洼中,细雨将水洼破开一圈圈的小小涟漪来,打碎了山楂树的倒影,流离了石上的秋苔。青青黄黄的落叶浸在雨水里,娇红欲滴的山楂亦滚落在积水中,被雨洗刷地伶俐可人。我拾起一颗赤红的果,盈握在手,怀置在袖,竟有些欣喜,想来是生命经过四季的孕育,奋力生长,春华而饱得秋果的充实,给予人的慰藉。扬首望山楂树,仍有几许深红藏在浓重的墨绿中,朱色的面容因几日的雨愈发娇艳明丽。
在湿滑的苔上小心地行,足尖沾了水,肩头也为雨所侵。雨幕里深深浅浅的绿意中,终是一抹明黄夺了目——一株黄雏菊,亮丽的明黄饱蘸了甘霖。一排雏菊举着滚圆的花苞,默立待放,偏这一株争了秋,占了先,在冰凉的西风秋雨中坦然伸展这她的纤细。抚上那挂着晶莹玉珠的重重花瓣,想来也是“几点黄花遍地秋”,不由哑然失笑。
猛听得一声脆响,惊起却回头,原是颗饱满丰腴的山楂不满那羸弱的树枝,跳向洗得洁净的青石砖,滚落在水洼里。
天公终是沉睡在有节律的鼾声中。天边墨色的厚锦被秋阳撕开了裂缝,滚上了一层烫金的纹。宛如这山水画的沉淀,为这山城添了几笔婉转。
断虹霁雨,净秋空,山染修眉新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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