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一元硬币,换了街边流浪汉的一个故事。
当我从被磨薄了一层的外套口袋里掏出那个一元硬币,仔细看看了正面的数字和背面的花痕,默默的放在他的口袋里,用最低声的脚步,生怕扰了他的清梦。
但他叫住了我。
他半依靠在湿冷的墙壁上,砖缝里肉眼可见的潮湿,呼之欲出的野草和青苔围绕着他本就不太挺拔的脊梁。眼皮半耷拉着,堪堪盖住半个眼球,剩下的半个则无神地投向不知远方的何处。
“年轻人,陪我聊聊天吧。”
今天是元宵。
我回不去家,他也回不去家,于是两座漂流的孤岛缓缓向对方倚靠了半分。
我用默认回答了他。
于是他给我讲起了他的故事。
他曾经有个妈,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,名字他已经记不清了,只知道她姓王,被人叫做二嬢。
二嬢十八岁生下了他,二嬢的丈夫他一次都没有见过。
村里人说二嬢克夫。
二嬢长得好看,被不少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吹着口哨打趣过,但没有一个敢上门娶亲的。
傻子不一样。
“我当时还在他的狗身上撒过尿,他也没生气。”
傻子喜欢二嬢,把家里最好的米饭和洋芋都给了二嬢,每天跟着二嬢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,除了二嬢没人能听懂。
傻子喜欢二嬢,想和二嬢结婚,想让二嬢当自己的媳妇。
傻子喜欢二嬢。
二嬢不讨厌傻子,但是村里人都讨厌傻子。
村里人开始对二嬢指指点点,说这个寡妇二嬢不守妇道。
二嬢听不得村里人的指点,从村口的小河跳下去了。
二嬢醒不过来了。
傻子哭了。
傻子和二嬢结婚了。
傻子带着七岁的他走了,离开了那个嘈杂的小村庄。
他们在城市里流浪,饱一顿饥一顿,到处讨饭。
他长大了,傻子死了。
“于是,我也没有家了。”
他笑了,浑浊的眼里被苦涩的阴霾遮住了,眼珠青黄。
后来我也去过那条街道,可我再也没看过那个流浪汉,可能走了,可能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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