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门前有一棵梅子树。每到金秋时节,家里人都会寄回来一些梅子。“听他们说,今年的格外甜。”妈妈边说边洗了一些放到桌上,望着沾满水珠的梅子,我却出了神。
那年,家里的一位长辈去世了,我们全家都连忙赶过去参加葬礼。忙完一切后事后,离回家还有一天多的时间,便决定留下来。
那天中午,姥爷正坐在摇椅上迎着和煦的秋光读着报。而此时的我在树下玩的正欢。突然,一颗梅子砸到了我的脑门上。
紫红色的液汁顺着脸颊向下流,我用手指尖点了些,然后用嘴吸了一小口。“真甜啊!”
我不禁感叹道。姥爷看到此情此景,放下手中报纸,晃晃悠悠的转去拿一旁的毛巾,徐徐向我走来。
“你这孩子,真是……傻得可爱啊……”无奈而又宠溺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,柔软的毛巾擦过我的脸庞。“姥爷,这梅子好吃的很!”
我看了看他,又望了望那高挂在树上的红果子,眨了眨眼。姥爷懂了我的意思,大笑了一声,又低声说:“我……试试吧。”
一手拄着拐,另一只手抱着把木椅子,轻放到树前。那椅子看起来已有些破旧,我便站在一旁帮着扶椅子。
他先踌躇了一下,然后用手一撑,再慢慢的将脚缩上去放到椅子上,另一只脚又用力一蹬,才不易的站到椅子上。
接着他伸手去摘低处的梅子,用手轻轻一触,梅子便自觉的掉入了篮子中。但高处的却不太听话,只是微微颤了颤。
姥爷只好左倾扶椅把,微踮起脚尖,用力一够,只听“哗啦啦”一声,红一片的梅子接二连三的滚落下来。
篮子已经装不下了,只得用手捧着。近一个小时过去了,初秋的微风吹到身上让姥爷有些难以支撑,他便用脚试探着一点一点往下伸,直到碰到地才实的踩下去,另一只也如此。
安稳落地后,他扑了扑身上被沾到的梅子上的小绒毛,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太好了,这么多梅子都够我吃一年了!”我拿起手中一颗就准备放入口中,一双粗糙却极具温度的大手覆住了我。“还没洗就吃,脏!”
熟悉的声音又在旁絮絮叨叨起来,篮子也被拿走。过了一会儿,经过三次细致清洗的梅子被放到桌上。“真甜呢!”姥爷听我这么说也拿起一个,可眉头微皱。
“这也不甜啊,你该不会是味觉出了些问题吧?”不知为何,我从这调侃中的话语听出了一声担忧。
没再细想,我辩解道:“您再尝一颗,真的很甜!”便将梅子举起送到姥爷嘴边,他也配合的蹲了蹲,尝了些。“确实甜的。”
“是吧我就说……”就这样,时间在我俩的交谈中悄无声息的度过了。具体记不太清了,只记得那天梅子和姥爷的笑都格外的甜。
这之后不久,姥爷病重,离开了我们。而那些梅子,也是我仅存的也是最珍贵的回忆了。
“吃啊,在想什么?”妈妈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。拿起一颗梅子仔细看了看,放入口中,细细咀嚼。
“这梅子既没洗干净,又涩的慌,一点也没当时的甜。”我在心中默念道,眼中打转的泪也落了下来。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