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青葱白嫩的手到枯黄有裂的手,你的手携着我走过春夏秋冬。经过时光洗涤,生活洗礼的手变了,但永恒的爱从不会变。
从我出生起,细腻光滑的大手抱着呢喃的我,白白胖胖的小婴儿。轻轻抱在你的胸口,两颗噗噗跳动的心脏在这凉夜传递温暖。你说,我刚出世时可奇怪嘞,别个小娃是哭,你是笑。红彤彤的小嘴咯咯笑着,肉脸绯红绯红的,可乖咯,就是上天给我的礼物咧!你在饭桌上给我描述时,眼睛犯光,神采奕奕,白嫩的手比划着我婴儿的模样。
从我记事起,纤纤素手紧紧握住我小小的手到处游山玩水。我去过彩云之南,去过杭州西湖,去过热情三亚……但历史久远,我记不太清了。我装傻充愣说你没带我出过城,你总是用温暖有力的手摸着我的头,呵呵笑着,胡说!我哪里没带你出过城?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。
从我上小学起,宽厚大手轻轻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书堂。可是一切都变了。在那个夜晚,那个风雨交加的夜,风像魔鬼般呼呼敲打着窗,雨下着,一直下着,倾盆而泻,掀起这场闹剧的高潮。妈妈在客厅歇斯底里冲着电话另端的男人喊叫,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。“你什么意思?你不想给生活费了?”……“孩子刚上小学,你一直在外地工作都没陪过孩子,现在还不出抚养费?”……“你是不是认为我生的是女孩子就不想养?”……“(我父亲名字)孩子还这么小,她怎么办?”……嘟嘟嘟“喂?喂!”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……
我躲在门背后偷听,听不懂,但是知道妈妈生气了,生了很大的气。我默默从门后走出来,看见妈妈狼狈不堪地瘫坐在沙发上。乌黑的头发像海藻般黏在妈妈脸上,泪水打湿了衣襟。我不知所措,我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她。风妖急促地叩窗,那天夜里,雨依旧激烈地下着,阳台的绿植疯狂地舞动腰肢,窗外在上演一场可怖的舞剧。我悄悄走向她,张开双臂尽力拥抱着她,她的手慢慢回抱,轻轻拍打着我的背。那一夜,我似乎听见四分五裂的心慢慢愈合,渐渐回暖。
“我只有你了,星星(我的小名)”
从我上三四年级起,我再也没看见那双青葱白嫩的手了。妈妈越来越忙,每次下学,迎接我的只有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家和锅里温着的剩菜。我刚对这个世界有了些认知,不理解妈妈的不易。我开始讨厌,抵触家里的氛围,我没在和妈妈谈起学校趣事,因为妈妈也不在意。长久以往,此消彼长,便有了一团接一团大大小小的争执。
从我上初中起,蜡黄皱巴巴的手挽着我熟悉上学的路。初中学业繁忙,我下学时已是浓浓黑夜。我和妈妈按部就班着。直到一个周末——
“星星,我带你去看我上班的地方”
我一愣,轻轻点点头。
妈妈工作的地方是超市。人来人往,她推销着产品,低声下气点头哈腰。她还要去仓库搬货。那货很重,对我如千斤铁,她却游刃有余。她搬着货的手千疮百孔,没有了记忆里那双纤纤素手。
“星星,你知道吗?在超市上班一月只有2000块”
“我是吃了没文化的亏,可你不一样”
“你要好好读书,才有好出路”
“你是妈妈的希望”
我无言。
我的拙笔无法描绘这无形母爱。自上学起,妈妈的身影逐渐从我的生活里消失。但你留下了深厚的母爱,充斥着我的身心。
其实我什么也不想,只想紧紧握住你岁月蹉跎的手走向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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