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味在烟火灼烧的温情中渐酝,新月望着父亲手上的伤痕!一弯新月从地平线上升腾而起,玉露泠泠,孤星寂寥,正同流连不去的残昼争夺领空,本该趋于沉寂的都市,也在零散的烟火中闹腾。今年春节不曾回乡,家中自然不如往日的热闹,平静地吃过年夜饭,我漫不经心地在楼下散步。
小区里一片欢乐祥和,不少人家在空地上放烟花,孩子在旁戏耍,欢喜溢出了眼眶。我看着夜幕上一年只得一见的流光漫天,一种莫名的酸意在心里泛开,却听见一稚嫩的童声呼唤,“姐姐!”妹妹屁颠屁颠地一路小跑,大把阳光息在她如雏菊般灿烂的笑容里头,我正想问她父亲在哪里,却瞥见了远处的蹒跚身影。
父亲怀中簇拥着筒筒将要点亮夜空的烟花,他用双手紧托着那个乘载我们的欢乐的箱子,青筋交错蜿蜒在他手背显现,穿越时光回廊,在斑驳的皮肤上曲折突起得极具年代感,他吃力地向我挪动,一滴饱含温度的晶莹从他的前额滑落,打湿衣襟,打湿了我的心,他向我喊道,“闺女,来看烟花咯!”烟花触地,尘土纷扬,于簌簌夜色中无声。
父亲把烟花放下后,转头向我和妹妹笑着,“你们走远点哈!”他掏出口袋中的打火机,向后退一步,轻俯下身拉直导火线,按动打火机,他正笑着看这令我和妹妹欢喜的宝物,火光却迅速闪耀起来,在浓墨般的夜色中跳动,烧灼闪躲不及的古铜色皮肤。父亲缩了缩,被烧伤的手在凝固的空气中颤抖,他瞟向我,以忐忑不安的眼神,眸光却仍旧明亮,继而飞速跑回,竭力挤出一个脆弱的微笑,“快看!”
“咻”的一声窜进清澈的夜色,五彩霞光在月色中熔化,惊扰了大年三十都市的清朗辉煌,星光摇摇欲坠,避其锋芒,消隐在如霜月色之后,我瞄一眼父亲手上烧灼的伤口,他正用手掩住那块洇出的殷红。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,慌乱之中心脏跳动都漏了一拍,空气冻结,我急忙提醒自己,才想起来呼吸。
父亲向我勉强地笑着,那块烧伤的皮在寒风瑟瑟中掀起、翻折、跃动,浸没在无声的夜色之中,“没回老家,我们也要过个开心的年,闺女你看,烟花多美!”炽热而喜庆的红色点亮冰冷的空气,璀璨绚丽的色彩炸裂浓厚的云霞,烟火恣意,我眼中的温热也在氤氲的温柔中夺眶而出。
光轮四周被雾气晕开,我心里一阵阵的疼,也在父亲的笑意盈盈中溶解。
年味在烟火灼烧的温情中渐酝,新月望着父亲手上的伤痕,吟唱小夜曲。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