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蜷缩在阳台上,静静地舔食着湿漉漉的毛,等待她的醒来。
转眼间,这已经是我在这片社区生活的第五个年头了。
这是个十分老旧的社区,却无比温馨。社区中的电灯,到了晚上总是一闪一闪的,像是星星掉在了地上;昏黄的灯光里,一群老爷爷围着一张棋盘,或紧张,或笑骂,或沉思;晚风吹来,裹挟着棋牌室中那似乎永不停歇的洗麻将的声音。——不过这一切都已在三年前戛然而止。
不知不觉地,人们已经同新冠肺炎疫情对抗三年了。
太阳躲在叆叇云层中,留给世间以天地间的雨幕。我听见她窸窸窣窣地起床,“咔啦咔啦”,拖鞋在地上蹒跚拖沓。我跳下阳台,走到门口,“喵——”
门开了,我闪出去,听着她在身后唠叨我雨天还乱跑。老人机突然轰鸣起来,我吓得身子一弓。她伸出颤颤巍巍地手去接电话。“喂?张婆婆吗?我是小李,社区做核酸的。”“啊?”她耳朵背得厉害,小李又连着喊了两三遍,她才听清。
“做核酸啊?我下不去啊,这正下着雨,滑得紧......人老喽,不中用喽......”说着,她又絮絮叨叨起来,兜兜转转说个不停。
社区工作人员耐心地听她说完,“没事,我们还像之前一样,给您上门做核酸,好不好?”
过了不久,门口响起“笃笃”的敲门声。我去抓她的拖鞋,她按下把手,一股寒风,夹杂着水汽与消毒水的气味涌了进来。
伫立在楼道里的“大白”,从里到外都是湿的。未干的雨水顺着防护服表面的“沟壑”,冲出一条条“河道”来,很快在脚底汇聚,形成一小汪水。防护面罩上被水汽覆盖,只是眼前的位置被粗略地擦出,可显然马上又要模糊了。隐隐约约可以看到,那汗津津的脸庞上,汗珠正一滴滴流下。我知道,在防护服下,肯定也有“暗河”在奔腾。
“来,张婆婆,啊——对,好了。核酸号忘了?没关系,我都替您记着呢......”
“您儿子还没回来?都好几周了......哦,大哥是在方舱工作呢,那他比我更辛苦......嫂子早上走得也早?她们社区学生多,核酸老早就开始了。那我可更得替他俩把您照顾好了!”
“张婆婆,我走了哦,明天我还是上门给您做。有事直接打我电话,别客气,咱都是自家人......”
“砰”,门关上了,可我分明觉得它没有关。它仅仅将寒风冷雨拒之门外,却阻挡不了人们相互之间的帮助与友爱。
太阳从云层后探出了脑袋,透过窗棂上的露珠在屋内撒下跳跃着的光斑碎影。云翳终将消散,阴雨终将停息。毕竟,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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