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是干小买卖的,准确来说是三个阶级的融合体:农民阶级,工人阶级和商人。自己往外卖啤酒,雇佣几个工人一起卸货送货,还要将别人喝完的送回来的酒瓶,一层一层放在板子上,最后用非常坚韧的打包带将它稳固成形,把成型的长方体用叉车插到大货车上,送回啤酒厂,剩下的空纸箱要撕好折叠,运回家里,几天后,收废品的人过来,可以卖废品。
这天我拖着懒洋洋的身子来到家门外,和表妹、哥哥一起去帮忙干活,几个工人叔叔阿姨们正顶着大太阳工作,大型风扇嗡嗡的轰鸣,是他们单一的音乐,凌乱摆放的酒瓶纸箱和空瓶子是他们眼中唯一的风景。风涌过来,到身边的只是阵阵的热浪。雨后的土地很是潮湿,与被打烂的纸片混在一起。生长的不健康的苔藓、低矮的小草东一块西一块生长在墙上,像突兀的,丑陋的斑点。阳光下有许多发亮的小碎片,是危险的玻璃渣子,星星点点。一个大叔劝我回去:“你穿拖鞋会被划伤的。”我感到自己的格格不入:洁白的衣服,红彤彤的脸,大大的拖鞋,凌乱的头发。而他们衣服有些旧,跟不上时代,和大地一样的棕黄且饱含沧桑的脸,包的严实的鞋。
今天东边的纸箱堆成了山,被雨水冲刷后的地面成了泥水。纸箱也又湿又黏,上面沾满了白色的、粉色的粉末,闻起来一股酸臭味,有些箱子里还有玻璃渣,塑料等等数不尽的“惊喜”,我们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撕纸箱。边撕,还有人得把撕好的纸箱运回家里码好。
没有电视,没有空调,四下空无一人。只有接连不断的纸箱,或远或近的乒乓酒瓶撞击声,还有我们几人苦中叫苦,苦中作乐之声。
纸箱破破烂烂,用酒瓶盖子将塑料封口划开,扯开两端,折叠放在旁边的地上,反复如斯,手脑麻木,有些湿透了的纸箱,只好用脚将它踩平。三妹好像战斗机,接连不断的工作,四妹一声不吭,一反常态。我被接替去拉纸箱,和四妹一起,将撕好的纸箱抱到用来拉货的车上,满满一车,自己拉车回家去,活像个命运并不悲惨的马车夫。上坡时,我用力拉,她努力推,纸箱有时会掉落,她得赶紧捡起来。拉到家里,再将纸箱抱下来摞在屋里,屋里本来只有三四排,四五米高的纸箱,又慢慢多了起来。后来,只能用臂力甩上去,但是总不是整整齐齐,若是一不小心就可能倒下来,我甩一个上去,立马有四五个跟着掉了下来,有一种前功尽弃之感,心里愤怒不已。屋里又暗又闷,恨不得马上钻回凉快的房间里去。
外面的烈阳同样的热烈,仿佛在嘲笑我们,我气昏了头脑。我那时真希望自己因工作负伤,这样就可以不干活了。
暗无天日的悲苦工作终于结束,太阳歪了脑袋,染着天边的云彩,肩膀胸前的衣服无一处干净清爽。手黏黏的,全是汗水。我何曾受过这样的苦?
还没完。
我要去拾酒瓶盖子。奶奶告诉我:“一个圆盖子就是几分钱呢!才能给你买好吃的。”我弓腰提着用绳子拴着的吸铁石在小路上挪动,毫无规律的乱转令人头晕目眩。圆圆的瓶盖藏在草丛中或陷在泥地里,或躲在纸箱下,或围绕着利器玻璃渣。可我不能嫌弃他们,拾起一个就是一点钱。
渐渐的大吸铁石上吸满了瓶盖,活像一个小刺猬,要将瓶盖剥下来放进纸箱里,不这样是不好卖的,坐在板凳上休息的奶奶不忍心再让我干活,她说:“嘉欣,不用你干了,这活儿刮人,你的手嫩,我的手是老太太的手,没有事。”“怎么没有事?”我坚持干完了。
休息片刻,要去卸货了。徒步走到另一个仓库,我负责从车里面工作的哥哥和三妹手里接下满箱啤酒,摞成的要像规则的山。这工作并不痛苦,因为这个仓库其实是表妹的老家,我们在卸货的同时乐呵呵的聊着过往,也就轻松了许多。等到我车上卸货时才知道痛苦,车体一边高一边低,走出来就是上坡,脑子晕晕的,外面好歹空旷,车内却是个囚笼,一箱一箱往下抬,且要区分大瓶,小瓶,有的纸箱底面烂了,需要侧着抱过去,生怕一个不小心它就滑落。
太阳昏昏欲睡,月亮跃跃欲试。载着满身的疲惫回了家,全躺在床上,享受着空调送来的凉风,那么幸运,那么幸福。
赚钱何其不易。终于明白语文老师曾说过的话:钱不是水龙头里的水,一拧就出来。
通过体验生活,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志向,通过学习实现从底层人民百姓向大城市人员的跳跃。我也体会到父母,爷爷奶奶的辛苦,更能够理解他们的内心,从而会去体谅他们,帮助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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