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美好,是把笔握在手心的感觉,简单、轻松。
可是发现,三年前执起笔时的兴致勃勃,忽然一去不复了。
三年后,长大了。略显稚气的脸庞有了分明的线条,和她笔尖的阿芙罗狄忒一样动人。只是,不是三年前那个了—母亲愈来愈发觉,她变得不愿意去画室了。
把头埋得很深,像是要窥探纸张的密度,还是人体的细微处。拇指和食指捏着笔头,炭灰把手指染了一块又一块黑印。
“你是不是不想画了?”
“不是。”
笔芯憔悴的断了,她也起身,久违松了口气。“去上课了。”说。
习惯了出门时右肩上挂一个白布袋,习惯了一个人走过的小路,习惯了树荫打在身上的感觉。没有这些多余的痕迹,她会变得不习惯。
三年,她不堪学业打压,也不再能够安静静坐三小时完成一副出彩的画。她急躁,性急,倔强,怎么样都不是三年前那个温顺讨喜的了。
一件事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?三年前的塑料笔盒布满铅笔灰,拿出一支4b铅,瞥见与橡皮放在一块而融了的笔身,那是她的不小心造成的错误。她嫌弃的把那铅笔和橡皮扔进垃圾桶,又在纸上作了起来。
只是,抬笔的瞬间,静物上多一道克莱因蓝的痕迹。摊开手掌心,竟然有她不小心造成的错误!
她支愣的与静物相视,弃了笔,才发现这支笔上留下了几个浅浅指甲印。
此刻,天花板上的墙有无数条粗糙的线,在拆散,扭曲,组合。三年前,每每拿起笔,荒郊旷野有风吹麦浪,枯草也生出花。那年念初一,画室她一人去,那地方在十路站外偏僻小村。
深秋二十六度的阴翳,有走过的鞋印。她是拎布袋子,踩着白鞋出门的。午后,日光乐此不疲地流淌在小小的双肩,薄薄的后背上。她喜欢坐矮凳,白鞋下被炭灰揉了的脏兮兮的石板地,全新透明的塑料笔盒躺在鞋跟后。有条不紊排列一方此起彼伏的铅笔尖,这是小画家伟大的箭。
“你画的是谁啊?”
“不知道。”
总是这样漫无目的地画着,自然会觉得这样问得唐突,她想:难道画家在创作的时候应该想些什么吗?于是,不断寻找画的原因,但总是无结果的—她总是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执起笔了,便不想了。那时候的不知道的,她是如此享受了时光。
抚去白纸上的灰,粗糙的柔软深深烙在她指床。
“这是你的颜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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