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老人回头，看到了就不止这些

天是森冷的蟹壳青。

灰蒙的天上飘着云，空荡的巷中落着雨，老人推着摊，踏在云雨里。

小小的我曾在那时，守在巷口等老人出现，拿着母亲给我的钱去买地瓜，喷香的地瓜。

长大的我正站在巷口，撑着伞，等老人出现。

一阵香气，甜腻的温暖。唔，是老人来了。

我快步走上前，边撑伞边帮老人推车，没曾想老人一眼认出我。

“囡囡，你回来了呀。”一句话就逼出了我的泪，混在雨水里湿了脸。

老人没发现我的泪，只顾数落我，“长这样大了才回来，学习很忙吧，”末了还拍拍我的肩，“想不想爷爷？”

“想”我不动声色地擦去泪，看着炉里炽热的炭火。

“怎么哭了?爷爷给你挑个大的，快趁热吃了。”老人察觉到我的异样，手足无措的，只能用热乎的地瓜当成法宝去哄我。

到了一个屋檐下，我一手撑伞一手拿地瓜。人不多，我与爷爷的对话只能被濡湿的青石板听了去。

“爷爷，你过的怎么样？”我扒开地瓜皮，咬了一口。

“害，就这样过，一天卖卖地瓜，晚上回家吃饭睡觉，我这些年可挣了不少钱，全攒着呢。”老人的语气上扬，很是自豪。

“怎么要攒钱呢?”我好奇。

老人一生清贫，生活开支极小，就连地瓜都是亲手种的。

“你过来，爷爷和你讲。”老人神神秘秘的，对我招手。“我是想让村里建个学校，让孩子们能上学，可村里钱不够，我就想自己攒。”他挠了挠头，很是羞涩的样子。

我蓦地沉默了。

我见过许多人，许多不一样的人，但像老人这样内心纯澈的人不多了。城市里的你争我斗，谁又能想到资助乡村建学校呢。

老人的背影高大起来。

我感到脸上有雨的凉气和地瓜的热气。

如果老人回头，看到了就不止这些，还有那张布满泪痕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