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总会想起,在家乡那栋平顶房里,一张留存的照片。
家乡到现在都还有小巷子,临我家房子就有一条。巷口是一家小小的杂货店,我小时就常在那买泡泡糖,搁着两三米是一家手工馒头店,现在还记得冒着腾腾热气的馒头,香甜松软,小小的我都能吃下一大个。那时候贪玩,拿了大人的相机,从巷口跑到巷尾,再跑回来,拍得胶卷用了一大卷,还和朋友用手指比划着互相拍照片,拍的照片也不知道抛到哪去了,只余了一张,放在老家的房子里。
从巷口拍去,落日已经弥散开来,照着杂货店的玻璃门,又从门投射下地面,让地上散落的泡泡糖失了真,上空飘散着几个灿烂的泡泡。杂货店的门挂着被小孩子痴迷的贴纸,装扮的花花绿绿,却有几根杂草在门口探头探脑。巷子足够宽,容得下一辆小车通过,所以会摆着各式的小摊也不显拥挤。这应是该回家的时间了,人群稀拉,小贩把没卖完的物什裹起来,准备一个个的从我的记忆里离开。这照片到底是随手一照,没有任何技术,几双白净的手和泛紫的天空装饰了边框,凌乱和谐,纯真又老旧。
我记得清楚,巷口往往是摆摊的好位置,乡村小镇里也只卖些自家的东西。我就格外喜欢那贩卖春日初来乍到芦苇的小摊,这里的苇子比别处甜了不知多少倍。但我们买来通常却不是用来吃的,那时为了扮酷,把一根掰短些,整日叼在嘴里。或是蘸上自制的泡泡水,吹出的泡泡又多又透亮,飘得高还远,总会在半空中一下炸了一大堆。
那时孩子也总喜欢玩些奇怪的游戏,最常见的就是几个人蹲着围了一圈,在一起玩拍纸片。这个游戏在当时正兴盛,去去哪一家店都能买到各式图案的小圆片。三五个人凑成一堆,往往是劲儿的男孩子,啪的一下就赢得盆满钵满。从太阳偏斜到余晖散尽,意犹未尽的被自家大人拽着胳膊提溜走,在小巷口留恋地道别,第二天又不约而同地在这里聚首。
那样的生活离我有了六七年的距离,我找不到回去的路,只好对着那张照片,对泛红的的夕阳笼罩的巷子,缅怀我那消逝飞快的童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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