倘若人心可视,必能看见我心上那串素白的印记。夏雨过后,空气中充斥着泥土潮湿的气息,偶然间有丝熟悉的甜香掺在其中。顺着那缕甜香一路来到公路旁,栏外那几棵槐树焕然一新,想必是雨水冲刷掉叶上尘灰,洗濯净素白小花上的污浊。在这儿一立,润绿莹白印进眼中,悠然甜香扑进鼻腔,唤醒烙在记忆深处的印记。
家乡的路旁、田地,随处可见野槐。春夏交替时,槐花便会成片盛开,涌出芬芳尾春,迎来新夏。每当那时,院中、屋里,甚至梦里都充满勾人的槐香。
自打记事起,奶奶常会摘下许多槐花,做成各样小吃。我也可以溜出院中去看一看梦中甜香的源头。
槐树不如杨树高昂,不如柳树柔媚,干瘦立在黄土地上,仰头成簇的槐花便盈满整眼,花形略长,每一簇都是几朵挤在一起,宛如玉做的风铃,香风招摇。摘下一簇,放进嘴中,咬下时芳香便从花瓣中释放。让人不忍下咽,唯恐这香咽下去再也找不回来。
每每在我陶醉之时,奶奶就将我唤回,恋恋不舍地回去,能够抚慰心灵的只剩下各种槐花做的美食了。槐花饼一下肚,什么烦恼忧思皆抛在脑后。
我最喜欢的一样食物却叫不出名,只知制作过程。奶奶会将槐花洗净晾干,在它们躺在阳光下悠然散香时抓起它们放在面粉中,抓揉搓捏,混匀。槐花自会沾上面粉,放在锅中蒸熟,掀开锅盖那一刻槐香掺着面粉的香气散开,这就算做好了,我每次吃到肚子浑圆也不算完。
槐花盛开时好,将败时惹人伤心。当我为蔫了的花儿神伤时,奶奶会将剩下的槐花泡进蜜中,在封好前勾了一些抹在我嘴上,笑着哄我,说明年槐花还会再开,想吃槐花可以尝蜜解馋。我笑着将唇上的蜜用舌卷入嘴中,舌尖上跃动着甜香,眼眸中映着奶奶的慈笑。
回神之时,发现自己虽身处异乡,但这几株槐树却勾起唤醒了印记。倘若人心可视,必能看见我心上那串素白的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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