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角的包子店后来也隐去了痕迹,再一次日食的时候我再没看到奇观,手法也逐渐生疏,他的名字在我嘴角也被判别陌生。唯独留给我便是一手的字,再提起毛笔回忆便毫不吝啬,再度泛起酸意。
儿时竟不如现在调皮,那时倒是落落大方一副淑女模样,头发顺着,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,现在看来,除了爱吃肉包是从小保持到大,其他的反倒是随着年龄增长变得越发男孩子性。母亲也常说,幸好小时候乖巧,学东西上心,要不然照现在这个性子,满纸的字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。
董爷爷带着我从小练字,三四小时的书法课我也愣是坚持了三四年。每次上课,一定要在门口买上几个肉包和豆沙包,交错着吃,吃一个甜的,再吃一个咸的。边溜达边吃,走到爷爷家门口,也就吃了个心满意足。爷爷总说我是小懒猪,练手臂力量的时候我总爱缠着爷爷撒娇,联系时间被小时候的我硬生生的从20分钟磨到了5分钟,前一秒还泪汪汪的眼睛在老爷子应了一声之后瞬间变得明亮,跳着闹着去其他哥哥姐姐们面前炫耀自己的小聪明。
练字时候总是枯燥的,没到下课时间我的脑袋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了。一下一下的晃着,笔尖也开始顺着规律在纸上画点。最后甚至没坚持住,哐当一下坐在椅子上睡了。一小觉起来却发现自己成了只小花猫,身旁的姐姐说是董爷爷画的,就为了罚我上课偷偷睡觉。我嚷着要去洗脸,董爷爷却像护小鸡一样怎么着也不让我进厕所照镜子。师母常说,这老头子一碰上小烜就没个老师的样子,就知道陪小烜玩,可是也没办法,小烜又乖又可爱,调皮也让人气不起来。
后来有天爷爷带着我们去到小区广场散步,手里提着个袋子,拍着我的脑袋说要带我们看点有趣的东西。问了年龄较大的学生,才知道今年要去看什么日食。听了一通解释我也只是疑惑的歪着头,董爷爷把我抱起来拖了拖,“走咯烜烜,我们去看太阳和月亮的拥抱。”我靠在爷爷肩上,手里抓着一小袋肉包,嘴角还油乎乎的,咿咿呀呀的说“好!看月亮姐姐和太阳抱抱!”
墨色的石头搭在眼睛上凉凉的,董爷爷的手扶着石头,告诉我怎么看,看哪里。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看日食,大概也是最后一次。2021年那次日食玩带上墨镜,却发现自己看不到太阳,学校里同学还在炫耀自己看到了,我愣了愣也小声的说“我也看到了,好早就看到了。”
再后来学了很多字,写的最好的,还是那些年董爷爷教的最多的四个字——龍飛鳳舞。每当我下笔写这字,我的肌肉记忆总指挥我模仿董爷爷的笔触,一遍又一遍,不满意便再来一次,直到我在我的字骨里看见董爷爷的影子——就好像再见到他一样。自从爷爷搬家,我便再没见过他,书法班也散了,再加上那时候科技的不发达。没有联系方式,没有留下照片,只剩下那幅稚嫩的龍飛鳳舞,和董爷爷在旁边写的示范。
我也曾再去过那个路口,包子铺也不见了,也再吃过很多家的肉包,却也再没有那一家的香甜软糯,也上过许多的书法课,遇见了形形色色的老师,也没有人能及董爷爷的一半好。好像和董爷爷学书法的那几年像虚无一般梦幻,记忆里的味道是甜的,当我发现包子铺也找不见了,梦仿佛突然醒了,泡泡好像不知道被谁戳破了,折射成彩虹的霓也瞬间暗淡了,为什么一切都变的陌生了。
后来的后来,我依旧写字,每一笔每一捺我都格外用心,我也依旧在小时候买墨的地方买同一款墨,或许是心理问题,那墨再也不如在董爷爷家使用时候那么香那么顺滑。可我依旧写字,依旧会仿佛临摹龍飛鳳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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