卖早点的年轻夫妇忙碌着。油锅在“噼里啪啦”地催促着,翻滚的油条尖锐地喊叫。老板正给一位不会使用手机支付的老人找零钱。你来我往的寒暄中,氤氲着帐篷之穹的,是关怀的温情。须臾间,老板的身影又闪到了油锅旁。蒸汽弥漫的茶叶蛋桶前,茶叶的沁香钻入了顾客的每个毛孔,驱走了晨起的困倦与夏日的焦躁,热气却都涂抹在了老板娘不施粉黛的通红脸庞上,豆大的汗珠竟是她夏日最美丽的珠宝。
拐角处闪出的小车,刮来一阵短暂的清风。一个皮肤黝黑、送快递的男青年跳了下来,纯真朴实却嘶哑劳累的声音被层层蒸汽送入老板耳畔。“好嘞”算作一声热情的答复,又被蒸汽完好地送了回去。青年倚在了帐篷杆旁,钥匙清脆地吟唱。
不知是什么东西“啪嗒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青年意欲挪脚,低头寻找,失去了青年雄壮支撑的帐篷杆却猛地晃动了两下。这引得他马上弹起,重心跃回身体,抽出兜中的手紧紧抓住了摇晃的杆。杆稳住了。他松了一口气,用肩膀抹去了鬓上的汗,偷偷看了看帐篷下吃早饭的人们——还好,没有想象中锐利的目光与他交汇。瘦弱的帐篷杆又出现在他余光里——似乎还在为刚才闹出的动静而感到内疚,他悄悄退出了帐篷下那片宝贵的阴凉。八点的热情阳光抚着他早起劳累的肩膀,那串钥匙,互相碰撞,包容的温情、退让的温情清脆地掉落。
终于,我们一家落了座,独自一人的男青年也先我们吃起来。
爸爸不慌不忙地环顾四周,寻找缺失的那个小凳。早市上就属他们家早点生意最兴隆,缺个小凳只要等一会就好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我心安地坐下了,男青年却站了起来。磨痕斑驳的金属表盘,在阳光下有些刺眼。于是他只投去了短暂的一瞥,便拎着小凳走过来,放下,拍了拍爸爸。爸爸忙着道谢,青年只摇了摇头,顾着咽下嘴里烫舌的馅饼,转过身去走了。宽阔的脊背撑起了黑色的短袖衫,汗迹晕染开的朵朵白花,如善良的温情闪耀。
“人间永远有秦火焚不尽的诗书,法钵罩不住的柔情”,温情像那片朝霞、那朵耀阳、那群星熠熠、那皎月生辉,装点了浩瀚无垠、人生的这苍穹。
今宵,少年人的梦中,又多了一抹欢快的银色,流光熠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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