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记忆中没有外公话语里的故乡。
我出生在城市,从没有回到过我的故乡,那个老辈嘴里描绘的“茅檐低小,溪上青青草”“十里西畴熟稻香。槿花篱落竹丝长”“绿遍山原白满川,子规声里雨如烟”的诗一样的农家生活,在我的记忆中是一片茫白。
那绿意盎然的堤坝,牛羊成群;野蜂蝴蝶自由的在田野里飞舞,田野里点缀着七色的花;远处的农家升起袅袅的炊烟,烟子拉的老长,扭扭晃晃的向白云奔去,最终融进云里。到了夜里,孩子们结伴去堤坝上点烟烧火,星星点点的火光烫破了夜的黑布。
我多想回到我的故乡。
城市的脚下踩着宽阔的柏油马路,故乡抬头却是碧空如洗的天;城市的八街九陌,故乡的清溪映月;车流穿梭在人群和街道,牛羊漫步在山花和绿草。
我多想回到我的故乡。
我日思夜想,终于在一个沾着露气的清晨踏上了故乡的土地。
踏上这片土地的一刻,是从血液中升起的情绪,酥麻的电流从地下进入身体,穿过坚硬的骨与柔软的血肉,直击我的心脏,使它跳动的更加有力,更加有力。
我肆意的呼吸,我闻到了稻谷的成熟,闻到了泥土淡淡的腥味,闻到了草上留着的露水的清香。
穿过七拐八拐的小巷,家家门大开,饭菜的香气跟着小巷的风钻进鼻子,引得人流连忘返。外公打开老房子的门,我站在门外,看着跟相片中丝毫不差的老家,脚下像深深扎了根,竟是挪不了半步。
我没有来过这里,此刻却觉得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十年,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,却又是那样的熟悉。那庭院里的木椅,饭堂的灶台,后院开出点点小花儿的桃树,我仿佛都触摸过,仿佛都陪伴过。
吃完一顿接地气的农家饭,太阳已经早早的下班了。天空渐渐拉上帷幕,蛐蛐和蝈蝈都隐蔽在草丛中唱起了歌。一眨眼,天就马上黑了。
我跟着外公坐在庭院里,静待月亮的出现。
夜里的空气带着湿湿的水汽,让人昏昏欲睡。我正打着瞌睡,一丝银白的光洒下,照在了桃树的花骨朵儿上,惹得它更加娇艳。
月亮出来了。
我惊喜的抬头,发现自己就坐在月亮下,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它,但是我小心翼翼的比划两下,放下蠢蠢欲动的手,我怕吓跑它。
与城市的月不同,城市的月亮总是很高傲,像一个娇贵的公主,总是离人们很远很远,遥远的挂在天边。但故乡的月似乎就是邻家的妹妹,笑着靠近你,恨不得马上拥抱你。
可能是我的错觉,我靠在椅背上,抬头望月,总觉得今晚的月比往常要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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