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父亲行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他从人流里穿过,熟络地接过我的书包,对话以两句问答结束了,面面相觑,我跟在他身后,在他的影子上行走。
在灯火通明的陡坡上行走,就像白昼一般。走过忽明忽暗的交界处,树影婆娑,刺眼的车灯盖过微弱的月光,与明亮的路灯一齐照耀过来,在他身上晕染出金色的轮廓,远处繁复的红色、绿色看不清晰,他瘦削的下颚会让我想起,我跌跌撞撞地扑向他时,他张开双臂,在我面前行走的身影。
在青瓦铺起的小路上行走,光滑的路面反射出路旁车的影子:停留的黑、白流过脚边,宛若流星般的红色一闪而过,车流入了远方,在白色护栏的尽头慢慢消失。
路边堆积的落叶多了起来,与叶一般昏黄的灯光逐渐地渲染了夜晚,星子漫天,月光皎洁,月影迷离恍惚。
光从家家户户的窗中淌出,与皎洁的月光结合,交融在父亲身上,褐色的大地挽留不住盛夏的葱荣,也停止不了流失的岁月。
记忆中最坚实的脊背,最宽厚的胸膛,最炯炯有神的目光,将成为封存的记忆,但永远行走在前方,张开双臂的身影,仍是永远。
光阴在黎明和黑暗的交替中,在地平线与海面的纠缠处,悄悄地溜走,带走了父亲高大的身影,滞留下跟随在他身后的影子,小跑着行走在漫漫长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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