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那一瞥,深沉而热烈!
身后驶过一辆破旧的自行车,座上一个顶着草帽的老人悠哉地踩着踏板,轮胎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。
我又回到了那一刻。我扭头,再扭头,直到最后一眼。那个被卖作废品的破自行车,一点点消失在我的眼前。
回忆再辗转,我还坐在那辆自行车的后座,爷爷在前头踩车。我们驶进公园,树林阴翳,初夏的阳光从缝隙中挤进来,与影子共舞,随着微风四处游走。时不时轻轻地拍着我的脸,痒痒的,暖暖的。我甚至看到了一只黑色的野鸡在池边喝水,它一看到我们,就倏忽在丛林深处。石阶上青苔茵茵,蟋蟀的低吟和鸟儿的浅唱交合着,知了也开始叫唤起来了。车轮滚滚,滚过了落叶,也滚过了我的童年。
这样的场景早已寻觅不到。那颇有“山光悦鸟性,潭影空人心”的公园,早已被翻修建起一个个健身会所和球场,为利欲熏心的开发商和物业填充钱包。
最后那一瞥,我失去的公园。
但爷爷总能找到好去处。车轮嘎吱嘎吱,我又来到机场附近的海滩。那里少有人迹,大石下四处是秘密。我坐在树荫下看爷爷踩着石头,俯下身翻找着,手伸入缝隙捣鼓几下,一只螃蟹,一条弹涂鱼,不一会就装满了我的小水桶。我乐的嘴闭不起来。满足地坐回后座,小心地抱着水桶。
落日的余晖灼烧着这片海滩。石头上面残留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脚印。单车嘎吱嘎吱地响起,我们满载而归。
后来爷爷再也没有带我去过。它被填埋了。
最后那一瞥,我逝去的沙滩。
又轮到自行车了。它太老太老了,载不动人了;爷爷老了,骑不动小女孩了;而那个曾天天坐在自行车上面,期待着下一个“游乐园”的小女孩,也再不能天天玩耍了。她只能目送着那辆载着她童年的自行车,默默说再见。
最后那一瞥,深沉而热烈,一如徐徐吹来的微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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