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爱少年意气,因为我们恰风发!夜幕揽过星河,漆黑如墨波澜不惊。有凉风习习拂过耳畔撩起碎发闹得颊边有点痒痒的,下意识地抬手去挠。独行于只有一盏昏黄路灯闪烁欲灭的小道,只着博衣垂首赶路。指尖紧夹的信纸被揉得很皱,莫名让人想起老人额上的斑驳,纸片轻盈随风摇摆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,击在心上。我顿了顿脚步,抬头望天吐气,意外却发现万里无云然无明月,星辰亦悄然熄灭。一切都被风席卷而去。
那是他寄给我的信。
许久前所收、被压在箱底,落了厚灰又被翻出。自此杳无音讯。他没有说去向何方,甚至未曾言明这是告别。那封凌乱的信上也只有几个熟悉的字体告诉我:“我先走一步!”分明说好一同并肩携手前行去往梦想的远方,半路却如设想的最坏情况一样分道扬镳。
我当时不解询问何为远方。他歪着头拍拍我的肩膀作势沉重地叹了口气,笑着掰着指头对我讲解。远方啊,一是我们终将去往的未来,因为我们步履蹒跚然不停,那儿有想要的一切,不管是朋友亲人还是财富;再者嘛,是那什么冥王爷住的地方,说得好听点叫“上穷碧落下黄泉”那个碧落啦。不屑应了声,拍开他的手骂他玩笑开的恶劣。自己却有难以遏制地做着梦,梦里有盛开的鲜花,有静谧的深海、海浪尖泛着白花,沙滩上有历经千辛万苦搭好的沙堡。
远方。
我们曾约定好一起前往,不论是喜爱的学校还是理想的工作,像个孩子一样打勾上吊说背叛的人是小狗。嘿、难道狗的兄弟不是狗吗?轻笑当时的幼稚却又表情凝固继而消逝。身边已没了人,尽管身后湿沙仍有脚印清晰,不久也会被海浪冲刷殆尽。我好奇问他心中的远方像什么样。他闭口不谈我死缠烂打软硬皆施方才撬开其金口,虽说得到的回答很是敷衍——美梦的样子。那是有什么?
山海厚影。
他说。恍惚间记忆被唤起,是二人出游至青山绿水间,晴空万里碧空如洗,云团团绵软似乎漾着甜腻香味,其下压下一片厚重阴翳。棹船湖心,虽非无垠海洋倒也足以。毕竟重要的是有人相陪。哦!对了,他在信尾还说了些什么,要我努力去奔跑。我当然会。
“……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自语喃喃风即刻呼啸着将其淹没。心知无望。他在远方等着,因为他无法转头沿来时的路行进。拽着胸口的衣服我这样告诉自己。麻雀蹦跶着又隐身黑暗,枝条相互抽打噼啪凄惨,月亮若隐若现,抑或是眼眶中的荧光凸显了路灯的辉煌。
他不是离去,而是归乡。其归处应是远方,破晓曙光耀眼明亮,百花盛鲜欲夺冠冕。路途遥远而起起伏伏的坎坷他已然走过,鞋底沾满污秽泥尘。他不过比我先来人世那么三四载春秋,却比我睹过千万奇况,真是不公。重重摔下房门隔绝马路上的杂音纷纷,愤愤将笔尖戳向些许皱褶的纸张,于其上留下点点墨痕,深深浅浅,有些还默默浸透、渗入木桌纹路。
“哎呀,不过开开玩笑……兄弟。”自顾自言语向后倾靠椅背,劣质塑料有些脱胶,一动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。笑不知他能否看见,毕竟已经离去,渐行渐远,直奔其归处。那有他的山海,有他的重重山影,有他的万里波涛*,有他向往的一切一切。我理应向他鼓掌庆贺。可那唯独少了我的足迹,我竟还盼望他能踏上回头路。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