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巷里的豆腐作坊打开我的心窗,让干净、美好、悠远的豆香闯进来,让阳光爬上窗台盛放。
回想那个阴天傍晚,大考失利让我感觉厄运如雨点砸来,便漫无目的走在路上,任微风剪碎。失意地拐进小巷,被一股浓郁豆香吸引,它仿佛与我隔着一层光明,明晃晃的惹人流连。我踱步追寻,它来自一家豆腐磨坊,我未曾与它邂逅。
跨进店门,扑面而来的是古朴的气息,小小空间除了木桌椅就是器具。架子上整齐的豆子像粒粒幻美的梦,夯实又铺张。
“小妹吃什么?”正在煮豆浆的师傅悠哉地招呼我。我要了甜豆腐脑,继续打量这特别的店。门口俨然一架神秘沉稳的石磨,如同面前头发花白、面容沧桑却干净整洁的师傅。“师傅,您为何不用机器,仍旧推石磨呢?”“机器全是机器味,我不图快。推磨是力气活,更是技术活,年轻人这事比不得我。”他自信笑笑,缓缓在土灶上的铁锅里搅拌着。不管外界喧哗,师傅始终享受呼吸与氤氲豆香的感知,待豆浆煮沸才熄火。
我饶有兴趣地观赏这美妙工序。电光火石间,师傅把石膏水倒入豆浆点卤,将豆腐脑舀到大纱布兜着的木格子,包起来放上竹篾编成的盖子,一切是恰得其分的韵律与节奏。他以惊人体魄收放自如地搬起石磨压上去,待其压出水分。
我与师傅攀谈起来。“做豆腐费工夫,欲速则不达,我便不断磨炼自己。”悲伤渐渐融化,我明白了学习要如做豆腐般精益求精地打磨,熟能生巧是唯一真谛。
十几分钟后,师傅挪开石磨,拿下盖子,掀开纱布。满缸白如凝脂、亮似美玉的豆腐脑粉嫩、光滑,冰冷烦躁的心不禁被触动。
师傅将长木条平铺其上,右手操刀依板子轻轻一划,划出四十九格。他迅速舀起豆腐脑,将红砂糖镶嵌其上,吮一口就滑到喉咙,铺上去的糖浆吃起来层层递进如掀开迷宫,豆香甜味慢慢晕染,逐层覆盖,治愈不安。好时光都该被宝贝,因为有限。
我总把生活视作线性的前进的过程,但生活恰恰是螺旋的曲折的,尽情享受没答案的人生未尝不是优雅而高贵的事业?
从攀谈中我得知,师傅一人经营并不容易,亲人离开,只留下他孤守曾经的美好,为了对得起良心,他从不偷工减料。
这是他的固执,也是他的坚守与追求。他从生活的苦中提炼着甜,于黑暗中见光明,认清生活依然热爱生活。未经世故的人习于顺境,反而苛以待人;饱经世故的人深谙逆境,反而宽以待世。
我走出小店,内心汹涌澎湃,充满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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