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记:我笑着抚那春日的花瓣,花下是满怀希望的人!
窗外起了一层雾,薄薄的,刚刚好,宛如一纸轻纱,掩住了本该洒在爷爷花园里初开花儿上的暖阳,远处有光的地方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。
原来,鸟儿也喜欢旭日的暖阳。
今天是武汉封城的第四天,爷爷站在树下,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不停翻动着,另一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树下洁白的花瓣,广东的天气总是这样,四季如春。突然,他停了下来,转头对一旁的奶奶说道:“老余死了。”他说得很平静,但奶奶还是眼眶一红,用皱纹累累的手抹掉眼角的泪。我的笔尖一停,愣了半晌。我知道,老余是爷爷奶奶老年大学合唱团里,那个爱笑、吹笛子的爷爷。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可爱的爷爷奶奶们弄腾乐器时真挚而美好的笑,不经意间,视线也因泪水而模糊了。
窗外,午后的暖阳透过树叶,把阳光斑斑驳驳地洒在初开的花儿上,淡淡的花香和着爷爷二胡声的嘶哑。花下,是思乡且怀旧的人。
半树的花都开了,香气清芬,花枝在微风中摇曳着,宛如守护这个季节的精灵。这不经让我想到了爷爷种在武汉老房子旁的那棵大的花树。我忍不住在网课功课间走神,向窗外正修剪枝叶的爷爷问道:“会有人给它浇水吗?”“会啊,我拜托了邻居家的李爷爷。”爷爷手上的活没停,背对着我说。我趴在桌子上想题目,顺口接到:“李爷爷前几天不是确证住院了吗?”下一秒,我便意识到这事不该提。果然,他转身放下剪刀,我也放下手中的笔,却见他从树下走来,将一枝刚刚剪下的花枝插入窗前留有些水的玻璃瓶中,笑着道:“你信不信,一定会有人给它浇水的。它不会错过这个春天。”
后来,爷爷回去后用微信给我看了老房子旁那棵树的照片,果然像爷爷所说的,它没有错过春天,它开得很美、很灿烂。下一秒,又一张图片传来,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站着,身旁是爷爷的花树,花枝似乎有意地漫过他的头顶,他站在树下,洁白的防护服与花枝上星星点点的白混在一起。爷爷打字告诉我:“这是邻居家老李的女儿拍的,这个人每天都会来,给街道消毒。”我笑了:“是他浇的花吧?”“应该是他。”肯定是他。
黄昏的光落在离去人的影子上,而他来过的地方,早已在无声中埋下了美好。花下,是美好又可爱的人。
他们是在旭日的光线下离开的,六七十岁的老游子们带着笑,回到那个经历了许多、让他们朝思暮想的地方。他们是在旭日的光线下归来的,他们脱下白色的战袍,坐上了离开武汉的巴士车。“他们是谁啊?”“他们......是伟大的人。”转眼,却见他们挥了挥手,啊不,他们也是平凡的人。曾经在鲍尔吉·原野的《时光往事》中看到:“我是草原河岸边的一株小草,是旭日的光线把小草的影子拉得很长,是它像一棵大树。”可是啊,总有些迎着光的大树,在旭日的光线下,把自己隐没成一株小草,清风暖阳间,影子轻拂,金钱名利这长长的影子像多出的尾巴一样着实不便,他们便随手送给了曾有恩的旭日暖阳。
隔着时空和武汉的姑姑视频通话,姑姑站在她家的阳台上,远远给我看楼下街道上那些带着荣光离去的巴士车。人们感谢与告别的声音很响,我不由红了眼眶,却见那熟悉街道上已开满了一树又一树不知名的花。清晨旭日的光线洒在故乡的花道,我多想去捧一把那里的美好拿来收藏,抬头,却亦是那旭日的光线,带着一树花香,轻轻落在微张的指掌间。笑意爬上嘴角,原来啊,你我亦如花般,生长在这旭日的光线中,光落在远方带着泪痕却笑得美好的人的脸上。花下,是平凡而美好的人。
梦里,是许久未见的暖阳,淡黄色的鸟儿从很远的地方飞来,立在肩上,沉沉的,我想转头看它,却怎样都无法看到,只觉得肩上越来越沉、越来越沉......突然,窗外的一声鸟鸣打破了梦境。肩上一轻,我猛然坐起,下意识向窗外望去,只见窗帘轻拂,旭日的光线不知何时,已悄悄地流泻了一室。
我跑了出去,将一个如花般洁白的口罩挂在了花的枝头,看它捧着一小捧旭日带着温度的光,同一旁的花儿一样,在微风中憧憬地绽放着。我笑着抚那春日的花瓣,花下,是满怀希望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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