透过车窗外逝去树林的罅隙,便能看到远山上星罗棋布的一隅隅矮房。我不禁感叹,岁月悄然流转,我竟有五年未回故乡了。
傍晚时分,我们到了外婆家门口。我的双脚刚踏上泛着香的故土,便听见一声气势十足的吆喊:“哎呀,孙娃子终于回来哩!正巧赶到晚饭,好久没尝过外婆的手艺了吧,哈哈哈……”许久未听到外婆的声音,我的双目竟有些湿润。
我们被外婆带到了几百米外的那颗老而壮的槐树下。母亲正奇怪,外婆却在树下搭了桌子,张罗我们坐下。黄昏时分的云翳沾染了或浓或淡的金色,淹没了树梢。思绪翩跹,我对外婆道:“这棵槐树,还是我小时候常爬的那颗吧?”
外婆两眼望着那渺远的天际,喃喃地低语:“是呢,是呢,你以前最爱趴槐树上哩。”
我失笑。说来我与这槐树的故事,还真是不少。小时候回乡,我总独自漫无目的地在田野树丛中穿梭。一次,我面前倏然出现了这棵槐树,向上望去,青葱而繁密的枝叶遮挡住了半片天,几缕阳光稀稀落落的穿过槐叶,照在我明亮的眼眸中。我突发奇想,便搬来一架木梯,三下两下爬上最近的一枝粗糙的树干。我抱住槐树,就像在拥抱一似曾相识的故友一般。
我嗅着初夏槐花飘香的味道,香气馥郁清香,或浓或淡,我便不想下去了。
我惬意的待在树上,抬眼望去,竟看到不远的田地里,外婆正一下一下地锄着地。外婆也瞧见了我,她脸上绽开热情的笑容,我便翻下槐树,一溜烟便跑到了外婆旁边。
外婆嗔怪我道:“槐树槐树是为鬼树,你以后还是要少爬,不仅因为它由我们祖先种下,更是因为它的灵性。”我佯作受教,外婆却又说道:“槐树旁的这片田是我们家的,你和我学会怎样翻土。我便常带你来这里。”
热气腾腾的饭菜蒸着夏日的清凉,香味扑面而来,我的思绪又飘回面前满当当的饭桌上。外婆给我夹着菜,我知道,这些菜都是她日夜辛劳的果。
我又想起,后来我提不动锄头,外婆却仍常带我来到这老槐树旁—这么多年了,我不伴她旁边的时候,她也一定按时来到这老槐树身边,履行她终生不改的使命吧……我的外婆,我年已耄老的外婆,她靠什么坚守这一方故土呢!
是靠对我的思念,对故乡的执着,和万千农民对土地的热爱吧。
又过了几日,我们又要告别这片故乡了,外婆看起来是那么精神,又是那么苍老。
我是多么舍不得那槐树啊!她的根渗进了我的每一方故土,也扎根在外婆心中……外婆与她坚守的老槐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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