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清晨睁开双眼,玉簪螺髻在初阳的氤氲中荡漾,我,也睡醒。伸个懒腰,腿脚麻利地望着这边的残月,那边的新日,扇动我的翅膀,摆弄我的略长的尾羽,跳上那块镀上金的大石头,仰头,长啼。
我唤醒整片大地,伴着朦胧的空气,踏过轻灵的露滴,带上使命的优越感,在山间游荡,咀嚼着散发清香的青草,捕食早起的小虫。走到淙淙的流水前,痛饮第一抔山泉。吃饱喝足,看花开云卷,任鸟鸣猿啼,心满意足地感受热闹的气息,感受到自身存在的意义,乘兴而来,尽兴而归。
突然,莫名一个散发竹子清香的网状的东西把我困住,无法挣脱。我扇动翅膀,依然无济于事,那东西压住我的尾羽,生疼,我哀啼。引来人的注意。听见他的赞许,我暗自得意。谁知粗鲁的手直接按着我的脖子,无法脱离。后来我知道他成了主人,那个东西叫笼子
在那个昏暗的,简陋的,肮脏的,狭小的鸡圈里,我度过了空虚的一年。我消瘦了,颓废了,累了。我看向那几只母鸡,我可怜它们:只会机械地下蛋;我羡慕它们:享受着使命的快感;我憎恶它们:甘于如此平凡;我珍惜它们:是唯一的听众啊……我看看我的尾羽,想想:忘了吧。
夜,笼罩了鸡圈。一束光分明地照进来,我恐慌地看,谨慎地看,激动地看。终于,我歇斯底里地冲出去--主人忘了关门。
我跳上屋顶,欣赏着的的明月水滋润那片远去的山林,我,回不去了--太老了。虽不能至,然心向往之,我停泊属望,独自鸣叫,教那星辰九转,风云变幻。灯,亮了。我被轻而易举地逮回到那个牢笼。
清晨,鸡圈里。我又独自用沙哑的喉咙鸣叫,听着不大不小的鸡鸣在这斗大的地方回响,回响,消失……
霍霍的磨刀声过后,是一阵脚步声,因为我的夜鸣,主人换成了这个大汉。他要把我宰了,以泄心头之恨。宁为鸣死,不肯默生。我怒啼,叫这玩世不恭,叫这黑白颠倒,叫这空虚寂寞。一群散步人路过,从他们嘴里,听到“野鸡”二字,我心头一震,看了看略长的尾羽。充满希望地鸣叫,但见他们攀谈过后,笑而不语,比绝望更难受的感觉刹那间充斥心底。我悲哀地辞去,带着我的鸣叫和尾羽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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