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…最后一声蝉鸣…“知啦…”
听…最后一声蛙声…“哇哇…”
夏被秋赶走了,时光浅浅躺过田野,滋润了一方土地,小麦也得到滋养,变得金黄金黄。我坐在田埂上,闭上眼睛,只听“哗”的一声,麦秆的碰撞。待秋风拂过脸庞,随之而来的是满世界的麦香。也浓也淡,我的世界安静了,我的心也安静了,我的身子慢慢变轻。跟着我的心缓缓升到天空,俯瞰一大片金黄的麦田。和一个坐在田埂上的孩子。
我的心中有诗,它散落在麦田的某一个小小的角落。
音韵从平淡中偷偷溜了出来,围着小村子绕了一圈又一圈,生命的颜色再一次惊艳了四季。
好像是猪油炒饭的味道!
我睁开眼,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,我眯起眼睛,使劲儿揉了揉,再睁开。太阳高高挂在了东边,云朵淡淡的,阳光奋力从玻璃窗外挤了进来,此刻正懒洋洋的躺在我的肚子上,我伸手去抓,扑了空。
那猪油炒饭的味道更浓了!
“娃儿,吃饭喽!”外婆在楼下喊我。
“来啰!”我随手拿了件薄外套下了楼。
“嘿!小懒猪,咋才起床诶,都晌午啰!”外婆站在楼梯口。
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旧围裙,两只手向旁边甩一甩,又放到围裙上,擦了下手背,又拍了拍手心。靠近了,她围裙上的那股猪油炒菜的香味立马就出来了!
我冲到后厨,在土灶台边看见用旧瓷碗盛好的猪油炒饭。心中暗喜,随手抽了两双筷子,便把饭往嘴里塞。
好吃啊!饱满的米粒与与猪油适当混合,在嘴里迸发出奇妙的味道,那味道直冲鼻腔,整个人面前都是猪油炒饭的香味了!我包了满满一嘴,忽然想起麦子成熟了,便歪着头问外婆“我们家滴麦子收了么?”“昨儿叫你外公收了”我几口扒拉完炒饭,便出去玩了。
夕阳西下之时,我爬上了高高的麦草垛,坐在上面吹晚风,又感觉要飘起来了,麦子的清香悠悠传出来,一定是疲劳一天放松的良药,躺在上头,好像马上就能睡去。
诗是乡愁堆积的麦垛,外头坚硬粗糙,里头却还是柔软温热的,散出了麦子与酒的浓香如云雾氤氲,让人沉醉于此,流连忘返。
真想一直做这一场梦,如今醒来,眼前只有白花花的墙面,反射着刺眼的光。捂住脸,坐起身,只有叹息。
过去的产物非要被代替吗?
后来科技发展,让最童真的梦破灭了。村里的年轻人将老人留在家里,要独自一人去闯荡,想过上富足的生活,有一片自己的天地。只有老一辈人继续守护着这里,十年如一日 。一句改革 ,一切为了更美好的生活,这些房子都要夷为平地,重新修建。外婆低着头 ,听着邻居们的喜悦,没有吭一声,或许是默认了吧。
拆迁那天,乌云将太阳遮住了,似乎在强忍着什么,天地昏暗。外婆站在远处的山坡上,我才注意到她的背已经弯了。外婆紧紧的握着我的手,眼里亮晶晶的,好像有泪光闪烁,她死死地盯着家的方向,她看着那些人,一步一步离得近了。
"轰”
如雷
远处的建筑物倒了下来,我眼前的身影也突然矮了下来。外婆蹲在地上,将头埋在臂弯里,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。那天我好像忽然明白了点什么。我心里的那棵大树倒了,再也没有人能将它扶起来。淡淡的忧伤,绵绵不断。我看看天空,只有叹息,只有叹息。
现实的世界是很残酷的,梦中的世界是虚幻而美好的。我有时质疑,又同时给予确定。时代的高速变迁要人们奔向科技化的生活。诗人的笔被夺去了,最美好的桃花源崩塌了。他们被迫走向尘世,成为茫茫人海中孤独的流浪者,坚持自己心中那一点美好,寻找一个远方,寄托自己无处安放的乡愁。
餐馆里,我望着面前的猪油炒饭,不知如何下筷。明明是用瓷盘装如此精致的炒饭,怎么让人毫无食欲呢?我犹豫着,吃了一口,果然,索然无味。
哪里不同?
失去了家乡的味道。
这可真是太可怕了,叫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想逃离。未到走投无路时,我依旧带着我的一点诗意 ,带着我的乡愁,去流浪,去寻远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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