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袅袅炊烟熏红了晚霞的山脚小村中,有一人家常年冒着烟火气,滚滚白烟从村口就能望到,那便是奶奶的院子。
院子不大,几张簸箕,一口水井,一棵高耸的柿树就占得满当。铺在石板地上的簸箕间总有空隙,空隙间也总会有晒得焉黑的苦丁发出清苦的草药味。
奶奶的院子一直是我儿时的乐园,我在里面玩着永不会腻的游戏。“跳格子”便是我最长玩的游戏,这还是奶奶教我的。只要跳入空隙中,不踩到簸箕中的苦丁,就行。
奶奶一有空就看着我。小娃娃饶有活力地蹦哒,老人家无神的眼里充盈着慈爱,灿烂的笑容牵带起一对酒窝。偶尔没站住脚,踩到了清苦的苦丁,清脆的声响就说明了苦丁晒好了。“奶奶,苦丁晒好了”“咯咯,你这坏小孩”做样子地拍了下我的脑袋,顺带揽住我的胳膊,一下着抱了出来。丝毫没在意她平时宝贵的苦丁,就好像我才是她最爱的苦丁。
暑气正盛时,最容易上火。每次午睡前,奶奶就会沏上一大壶苦丁茶。晒足了的苦丁,在滚烫的热水里先滚一趟。厨房里有一个木墩子,用来当菜板,奶奶将滚好的苦丁,从中间切开,成两段,最后泡在热水里,茶汤呈黄色就算沏好了。
散发出苦味的苦丁茶,静静的躺在白瓷杯中。小孩子对苦涩的东西,向来都敬而远之。奶奶在床边耐心地劝说,说着这苦丁茶的好处,说着喝完苦丁茶后的感触…好像这座陋室内,最让她能孜孜不倦的是苦丁茶,最让她觉得是好东西给我的是苦丁茶。
最终傻乎乎的我,被奶奶忽悠得团团转,囫囵吞枣地喝完苦丁茶。苦涩只是触极到舌尖,短暂地绽放了清苦的烟花,转瞬即逝。温热润湿了喉咙,回味时竟是甘甜,味蕾处皆是清甜。我迫不及待地与奶奶分享“奶奶,是真的诶!”“啊哈哈,当然奶奶不会骗你的”灿烂的笑容在次出现了,她眼里出现了光,与甘甜一起,温暖了我的心田。
“幺儿,收”歪歪扭扭的字迹,出现在这个装有苦丁和柿饼的保裹上。这盒苦丁,跨越了我们之间的山高水远,来到我身边。温暖温存在了那座院子,耸立的柿子树啊,请替我守护那份温暖和苦丁吧!
“奶奶,我不喜欢苦丁”
“丫头,怎么哭了?不喜欢就不吃”
“我想喝你泡的苦丁茶”
“距离是不能一下着跨越,但她对你的爱,却能穿越过千山万水,来到你身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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