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风漫不经心裁剪着云团,直到那被裹挟于朦胧之间的夜色,浸满天空。我拈着手中的纸花,看着它由苍白染上暮色,带着过往云烟,渗透进我的心房。
是谁在剪纸花?我站在一地碎散的纸片中,眼中闪着些许无措。“对折,再对折,勾勒,剪裁”我每一步都做到了,只不过差最后一步——展开。
可当我满怀欣喜的翻开它时,却像淋了一身飘雪,被结局戏耍的滋味不好受,被妈妈爱的教育的滋味更不好受。
碎都碎了,无妨让它更碎一点,我将余下的纸片全数撕毁。半成品,烂成品,人见人笑的成品,都在顷刻间,一切归于空。
当一个丧气儿童在丧气,或许是她成长路上再平凡不过的经历,可那个人,那只手,却让一件平凡小事,扭转出别样的光辉。
奶奶温柔的拂去我头上的碎片,笑问我要不要她教我剪纸花。我回味了刚才的来龙去脉,决定要一个不留遗憾的结局,便坚定的点了点头。奶奶:“好孩子,很有志气。”
她带上了老花镜,轻巧地拈着纸,对折,翻转。严丝合缝,一丝不苟,心灵手巧。将纸折成数学题中令人辛酸的三角形后,她开始勾画纹样。
铅笔划过纸瓣,留下费解的复杂线条。她满意了,拿起剪刀减去多余的部分,行云流水,手起刀落,它诞生了。
展开后,之前勾画的纹样如腔肠动物般成辐射对称,纸上的小人相遇,相离,回环往复,总也看不到尽头。
我惊叹着,羡慕着,垂涎着,
她得意着,欣慰着,鼓励着。
我在奶奶的悉心指教下,再次走上了剪纸花的不归路。
“诶诶诶,你折反了!”
“你这画的也太丑了”
“所谓心灵手巧,可是你这小毛孩怎么有心有手,但不灵巧呢?”
最终在奶奶的呕心沥血的扶持之下,我总算是浇灌出了属于自己的纸花。它成功绽放着,肆意飘动着,虽不至于人见人叫,但也总算有了些许赞誉。
我捻着它,任由阳光融入它,似乎有了温度,它也能释放出芬芳。世界透过镂空花纹,在我脸上绘出细闪的光影。
奶奶说,刚剪好的纸花带着折痕,被压过以后会更加平整好看。
她还说,不要小看了这些折痕,没有它们,镂空美丽的纸花不会诞生。
她也说,剪纸花前,千万不能折反。就像人生一样,路有了,人也在了,可是方向不能走错。否则梦的样子不过水面倒影,海市蜃楼,可望,不可得”
我反复品味着,纸花的意象逐渐多彩,丰富,就如蝉虫长出翅膀,平地起了高楼,纸花,散发出了令我惊叹的魅力。
纸,每个人生下来,可不就是一张洁白而平面的纸吗?
有的人只看到他人身上沟壑累累,却不曾想他绽放的繁华且芬芳。有的人不堪忍受一波三折的碾压,顺着纹路把自己撕碎成零散纸絮,让一切归于空。
有的人苦心修行,细心剪裁,却总有恶势力企图在它身上踩出裂纹,只不过今朝的诋毁与恶意,会在日后成就它的不凡光辉。
刚刚绽开的窗花或许不平整,但随着时间的消逝,过去的沟壑也会淡化,最终留给世人的,只会是那精妙绝伦,惊艳四方的镂空花纹。
纸花的身形单薄且空镂,但它的灵魂多面而立体。
每个人都在剪裁着自己的人生,对折难,剪裁难,勾画更难,可为了展开那一瞬的美,我们都在拼尽全力。
纸花,纸花,你令人心动。我知道,唯有那历尽风帆人儿啊,才嗅的到馥郁的芬芳,看的到那斑斓的色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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